希望這篇文章能有理性的探討,雖然理性是困難的
現今世界最大體制,民主制度,雖早有雛形,但最早在英國確立的文明制度,經過了那么多年的風風雨雨,至今被大多數國家奉為人類最優體制
但這個“最優體制”在近十幾年來,問題不斷,民主的陣痛,民主的失敗,從南美,中東,北非等一系列國家上都表露無疑。
那些曾經被集權者統治的國家,一夜民主后,緊隨而來的就是無休無止的戰爭和動亂,很顯然“一夜民主”,并不適合那些國家
而在民主已經實行了百年的西方國家,最近十年來,也出現了很多問題,抗議不斷,騷亂不斷,族群對立不斷
整個國家的行政體系,效能低下,很多人都厭倦了政治,厭倦了政客
特朗普的勝利,很大程度上,源于民眾對于那些傳統精英政客的厭惡,我看到希拉里那張惡心的嘴臉就不舒服
希拉里的臉,代表著一個完美無缺的“政客”
而造成西方民主體制不斷衰落,或者說不斷出問題的原因
歸根結底,我覺得是四個字
科技革命
人類的科技革命,讓當今世界的政治體制無法適應
民主政治歷史誕生至今,幾乎沒有改變,而在這幾百年里,人類的科技革命卻在不斷進步
從工業1.0跳升到工業4.0,尤其是當科技革命中,信息革命的突破后,他給了老舊的民主政治,帶來重大打擊
信息革命對于民主體制的打擊,最主要的方向在于,人與人的連接方式變了,信息傳導的方式也變了
這兩種改變,直接動搖了民主的根基
人與人更容易連接,更容易形成一大群烏合之眾,更容易形成一個封閉的“殼世界”
而且作為單個體的人,其獲取信息不是更多元了,而是更封閉了
為什么這么說呢?
我們來想象一個場景
我抗議A,這個“A”可以是一個政策,可以是一個政治人物
我網上加入一個群,這個群里上千人都是和我一樣抗議A的,大家在群里隨時隨地的群情激憤,群里流傳著大量的關于A的信息,一旦A出來解釋或者辯解,所有人都抨擊
于是在大量網絡暴民的擁簇下,A的辯解無人去聽,同時充斥著的大量假新聞和假信息,很多人無法分辨
A也被越抹越黑,A成為了現代版的,被打倒后再踩上一萬只腳
這是你在一個網絡群體里的情形
那作為個人,你單獨面對的情況是什么呢?
換句話說,你的信息來源是什么?
是社群網絡,是推特,臉書等(在中國就是微博和微信,微信群,公眾號)
那么在這種我的社群網絡中,我就會選擇我只想看到的東西
你比如我支持移民,那我在推特和臉書上,所關注的大多數人,都是和我一樣也是支持移民的,他們整天放的也都是關于支持移民的新聞和信息
我根本就不會去看那些反移民的人在發什么東西,即便偶爾看看也是以批判的眼光去看
移民在我眼中,就是利大于弊的,我歡迎移民
這是你所看到的一個屬于你的“殼世界”,可在這個殼之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樣的呢?
殼之外的世界是,更多的人在反移民,反移民者也只關注反移民的推特和臉書,對于支持移民的推特和臉書嗤之以鼻
這樣一來你就發現個大問題
在科技革命帶動的信息革命后,傳統的媒體,消失了
那傳統的媒體意味著什么呢?
意味著一個,相對中立的聲音,我不說絕對中立吧,畢竟每個媒體都有自己的政治傾向
但他至少相對中立,放出來的東西,有反移民的聲音,也有支持移民的聲音
可社群網絡出現后,推特臉書出現后,你就被封閉在自己的社群網絡里了
你,只會關注和你有同樣意識形態,同樣政治傾向的人,這樣一來,大量的不同的聲音就被屏蔽了
而且隨著信息智能化的推進,社群網絡,越來越會自動推薦你感興趣的東西給你了
就像聽歌一樣,網易音樂發現你聽搖滾的比較多,就自動推薦搖滾歌曲給你
社群網絡也一樣,發現你關注反移民新聞較多,就會自動推薦反移民熱門文章給你
這種看似人性化的智能自動推薦,實則是讓你越來越封閉,讓你越來越沉浸于一個
——我聽不進其他意見,我只想聽自己覺得舒服的意見的惡性循環里
信息革命帶來的社群網絡,它這種讓人越來越被割裂,越來越接觸不到不同聲音的特點
正是直接扼殺當代民主體制的元兇,而顯然,當代的民主體制,無論是歐洲還是美國,都極不適應這場信息革命
因為信息革命,它革的,正是民主的命,正是民主的根基,開放,自由,平等,交流,協商的命
封閉的社群網絡,一個只屬于你自己,或者你這個群體的“殼世界”,它即不開放,也不平等, 更遑論交流與協商了
而我用“殼世界”一詞,意思也是一個你自己打造的,或者你們這一群人打造的“果殼世界”
它更能理解為,排外,里面的人不聽取外界的意見,外界的意見也不可能傳到里面去,因為這個世界,有一層堅硬的“外殼”
這里舉兩個大家耳熟能詳的實例,來說明信息革命是如何殺死民主體制的
2016年的美國大選,成為一場被“合法操控”的大選
什么叫合法操控呢?我以前寫過一篇文章,講的是劍橋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出具的報告,證明有人利用社群網絡,成立一個個群組,刻意引導人民去投特朗普,而抹黑希拉里
光聽這些在社群網絡上成立的群組名字,你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
德克薩斯之心,USA愛國者,黑人之心,耶穌天團
這些群組都有明確的指向性和政治屬性
他們中成千上萬的群組成員在沒有社群網絡的年代,分散在美國各地,很難真正“團結”起來
可如今社群網絡給了他們條件,讓他們聚集起來,創建了一個“殼世界”
在這殼世界里,相同意識形態,相同政治主張,相同屬性的人,在一起相互打氣和鼓勵
宣揚他們的“理念”,于是這個殼世界的影響力越來越大
從原先的500人,擴展到5000人,群里整天都流傳著符合群組成員價值觀的東西
而這個殼世界里的人越多,越龐大,他越不民主
同屬性殼世界里的人越多,就會變得越極端,越排斥外界不同聲音
一有不同聲音,殼世界里的人就群起而攻之,而在殼世界內部,更是大量充斥著抹黑與謾罵不同意見者的文章
2016年的美國大選,就成為一場“殼世界人民”的勝利,他是一場極為撕裂,也極為對立的大選
因為支持特朗普的殼世界,和支持希拉里的殼世界的群眾,本質上是一樣的
他們一樣排斥不同聲音,并不因為支持希拉里的是自由派,就能多聽聽支持特朗普的保守派的意見
在社群網絡中,殼世界一旦組建,它的屬性,就是兩個字,“排外”
殼世界,是一個不允許存在不同聲音的“集合體”
抗議者高舉標語,“他不是我們的總統”
所以我們能看到,當特朗普當選總統后,美國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支持者抗議
大量的支持希拉里的選民,走上街頭,抵制特朗普,認為特朗普毫無資格領導美國
大量選民不承認敗選,團結起來舉行大規模抗議
這在美國這種傳統民主國家中,比較罕見
因為只要選舉公開公平公正,承認敗選,是一個民主制度最基本的東西
這是美國的例子,最新的法國的例子也一樣
信息革命后的社群網絡,直接摧毀了法國的民主制度
肆無忌憚的“黃背心運動”為什么會發生?
黃背心,是完完整整的植根于社群網絡的,一場無領導,無組織,無規矩的三無社會運動
過去我們說搞一場游行抗議,在西方世界很正常,它通常是由強大的工會來組織,大家選定某天某時,一起罷工,一起抗議
然后爭取自己的權益,最后政府出面和工會領袖達成協議
這是過去的民主抗議,可今天的民主抗議,發生了重大變革
它從由,工會組織
成了由,議題組織
這可是個巨大轉變
那什么叫由“議題組織”呢
打個比方,方便理解
比如,我今天在推特上發一篇文章,《高油價,讓我帶著兩個孩子一起自殺》
這篇文章是抗議法國漲燃油稅的,讓我和孩子活不下去了
這篇文章因為戳到老百姓生活成本越來越高的痛點,幾天時間就突破百萬閱讀
那這個,就形成了一個“高油價的議題”
隨后,以該議題為中心,大家開始在網絡上發起抗議,然后弄一個熱點話題
#XX月,XX日,XX時,對高油價不滿的朋友,一起身穿黃背心,來凱旋門游行抗議
這個熱門話題,在推特上廣泛傳播,討論過百萬
然后到了上面約定的XX月,XX日,XX時,十幾萬群眾,準時身穿黃背心,出現在巴黎的大街小巷,一起抗議高油價,一起抗議漲燃油稅
這就是典型的民主抗議,從“工會來組織”變成了“議題來組織”
那它有什么核心差別呢?
為什么說由“議題來組織”是對民主制度的摧毀呢?
因為它里面缺少了民主的核心價值,就是協商
民主不是人多就有道理,更不是“多數人的暴政”
民主的核心是協商,是自由辯論,將真理越辯越明,然后雙方做出相應妥協,促進問題解決
這是民主的核心
可由“議題組織”起來的抗議,完全缺乏這個“協商核心”
首先,你找誰協商呢?
過去抗議是工會組織的,政府和工會領袖協商
協商成功后,工會領導讓大家停止罷工,回去工作
可如今抗議是“議題組織”的,幾十萬人是看到推特上轉發的熱門話題才上街的
那作為政府,你該找誰協商?
找那個寫《高油價,讓我帶著兩個孩子一起自殺》的作者嗎?
這作者是話題的發起者,但他絕不是組織者,更不是領導者,你覺得十幾萬抗議的民眾會認同他做代表,去協商嗎?
那政府想解決問題,該找誰協商呢?
沒人協商,政府找不到任何的具體協商對象
黃背心,扎根于虛擬網絡,卻深遠影響現實世界
它就是個空乏的代號,一個三無組織,一個不具備任何組織實體的抗議運動
網上號召黃背心占領巴黎的帖子隨處可見
但沒有一個真正的領導者
法國總統馬克龍倒是想解決問題,想找黃背心的代表來談判,可無人可談
大量的黃背心參與者在接受采訪時說
我們都是黃背心,我們沒有領導者,我們也不接受任何人的領導
好!我們沒有領導者,我們也不接受任何人的領導
這是黃背心們的共識,它意味著一點
就是民主式的協商,在這場運動中完全消失了
那沒有民主協商,黃背心運動就只有兩種結果了
一種是政府開始了暴力鎮壓
一種是政府單方面完全讓步
沒有民主式的協商,沒有你退一步,我也退一步的協商,結果不就是這兩個嗎?
要么政府弄死你
要么你弄死政府
法國工作時間太長了,政府要縮短法定工作時間,讓人民享受生活
老配方,老味道,老抗議,老讓步
這種無休無止的由社群網絡組織起的抗議,徹底顛覆民主的核心價值,讓民主得以運轉的根基不復存在
而馬克龍在意識到這種新型民主危機時,終于做出了不一樣的應對
他開始走基層,親自去法國各個城市鄉鎮,把眾多市長鎮長,叫到一起,親自和他們協商解決問題的方法
“議題組織”的特點不是沒有協商對象嗎?
那行,那我就一個省一個省的走,一個市一個市的走,和市長鎮長進行問題的辯論與協商
將這些由當地百姓親自選出來的市長省長,來作為民主協商的目標,然后再由這些市長鎮長,去和最基層的百姓協商
這種兩層民主協商制,是目前馬克龍想出來的,對付無組織,無領導的黃背心運動的唯一方法
馬克龍的民主精神值得敬佩,但做法完全不可持續
法國又不是小國,你要領導者天天跑基層和市長鎮長辯論,協商,那國家其他事情都不要做了,國際事情也不要處理了
所以這方法可以暫緩黃背心這場無組織無領袖運動的抗爭,但還是無法解決根本的問題
即在信息革命時代,如何進行有效的實行民主溝通
我們過去以為,信息革命,將打造一個更快速,更自由,更平等,更民主的世界
社群網絡的出現,搭建一個真正的高速地球村,不同的聲音都將在這個公開的平臺上發聲
大家一起積極的民主辯論,積極的進行思想碰撞,讓真理的火花在多元化的碰撞中,越發璀璨
然而現實卻和我們設想的正好相反
開放的自由網絡,成為了一群群“志同道合者”的王國
道不同不相為謀,勾畫出一個又一個同性質的“殼世界”
一個個“殼世界”漂浮在社群網絡中,相互對立,相互抹黑,相互沖突,相互排斥,老死不相往來
而一個個出色的個體,一旦進入某個殼世界,就會被鋪天蓋地的單方面新聞和信息所“洗腦”
冷靜者寥寥無幾,人云亦云者遍地皆是
更多的原本出色的個體,在殼世界中,淪為烏合之眾
理性協商的崩塌,導致了民主制度搖搖欲墜
當無組織,無領導,無管理的社群網絡,沖擊著這個被西方人認為是世界最優制度的民主體制時,該拿出什么辦法來解決呢?
自由的背面是混亂
試圖打造人人皆可暢所欲言的平臺,出現的卻是一個個排外的殼世界
我一直認為,科技革命是改變政治體制的有效利器
法國民主制度的誕生,一個很大背景是18世紀歐洲科技革命,也就是我們說的第一次工業革命
當最早的工業革命發生時,機器代替了人力,造成了生產力的極大提升
生產力的極大提升,讓工廠主賺的盆滿缽滿,隨后富有的資產階級影響力與日俱增
法國資本家們開始提出政治訴求,很快促成了三級會議,富有的資產階級逐漸獲得政治權利,最終導致法國君主制的土崩瓦解
如果不是科技革命,所帶來的生產力大爆發,資產階級的影響力不可能提升的那么快,政治體制革命的到來也不會這么快
科技革命,一直引領著政治體制革命
而今人類又走到了這個當口,這一輪的科技革命以信息革命為先驅,緊跟而來的必然是智能革命,然后是生物科技革命
智能革命和生物革命,所造成的后果只有一個,就是無限拉大的貧富差距
富者恒富,貧者恒貧
以前我們還需要窮人來給富人打工
未來我們連窮人都不需要了,有更出色更可靠的人工智能來為富人服務
屆時,又有誰來為窮人發聲呢?
1789年,法國大革命
“資產主”挑戰王權,建立共和
而今,在民主制度的背景下
正經歷著信息革命的人民再次團結起來,挑戰資產主
當今的民主制度越來越無法適應“科技革命”的挑戰
那么世界的另一項制度,社會主義制度呢?
社會主義制度是否能適應科技革命的挑戰?
如果不能,第三種不同于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第三制度,即將誕生